宫中
皇帝一直守在顾皇后的身边，亲自喂水喂药，直到深夜才去了太极殿内处理政事。
顾皇后幽幽醒来的时候，见到的是沈郁。
“皇儿...”
沈郁听见这一声低低的声音，抬眸就见母后已经醒过来了。
他起身撩开纱幔，问道：“母后可口渴了？”
顾皇后看着他，突然闭了闭眼睛，心间、眼眶酸涩，她点头道：“好。”
沈郁起身，倒了一杯温水，小心地送到顾皇后的嘴边，一点点喂了进去。
顾皇后看着他神色淡淡，这一举动，就像是做过无数次般，她有些讶然，毕竟她记忆中的皇儿，从没做过这样的事。
沈郁转身将杯盏放在一侧的茶几上，他压根就不用去读母后的眼睛，从她的神色，他就猜到了她的心里话。
他沉声道：“母亲临终那段日子，我时常守在身侧。”
顾皇后闻言，僵住。
呆呆地望着沈郁没有神情的脸庞，心头酸涩极了，她吸了吸鼻子，强忍住了眼底的泪意。
沈郁微微叹气：“母后并没有对不起我，母后对不住的人，都已经离开这个世上了。”
顾皇后闻言，脸色微变，张了张嘴，却半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。
“如不是母后，或许他会在武安侯府里，在母亲的身边安安稳稳地长大，成长成为一个像武安侯一样顶天立地的人，而母亲或许也不会这么早就病逝了。”
沈郁神色依旧淡淡，声音却薄薄的，顷刻间就能将殿内所有的温度都驱散了。
沈郁虽然知道这个时候，不该说这些话，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。
“确实是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。”顾皇后死死揪着被子，垂下的脸庞，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。
沈郁色闭眼道：“过去，母亲时常拉着我的手，一遍遍地告诉我，别恨你，你也是迫于无奈，是顾氏压着母后喘不过气来，先前我从没觉得，这些日子，知道了子母蛊，才信了母亲的话...”
“呜呜呜...”
沈郁藏在袖子里的手掌捏紧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抬手扶住顾皇后哭得不能自持的身子，轻声道：“母亲临终说过，希望你能为自己活着，这也是我的心愿。”
顾皇后闻言，止住了哭泣，转头扑进了沈郁的怀里。
站在屏风外的皇帝，默默地看着这一幕。
突然眯起眼睛，想起沈郁口中的“母亲”是何人。
可惜了，沈家满门被斩，已经没人了。
皇帝缓步朝着里间走去，立在床榻边，开口道：“皇儿想提前和楚家丫头的亲事？”
沈郁起身，立在一侧，沉声道：“是，儿臣一刻也不能和她分开。”
皇帝睨了他一眼，低低笑道：“那丫头是不是和你抱怨朕什么了？”
沈郁想到前日的云汐，点头道：“是，她说父皇不讲信用。”
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顾皇后，又看着沈郁。
【父皇也是没有办法，这顾氏就是前车之鉴，那楚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，罢了罢了，反正我皇儿的命都握在人家手里了，朕还能说些什么。】
“多谢父皇成全，”沈郁拱手行了一礼。
皇帝“嗯”了一声，就朝他摆了摆手：“太极殿内的还有好些折子。”
沈郁脚步微顿，点头退了下去。
顾皇后转头朝着里间，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，谁不知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，她转头就见陛下坐在她身侧的位置上。
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帕子，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。
边擦，还边打趣笑道：“别躲，朕还从没见过皇后这样的一面。”
顾皇后呆呆地僵在原地，仰头看着眼前的男子，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，她想到了除夕夜那日，陛下所说的话。S 2 3 u s.ćőm
他说他早在假山之前就心仪自己了。
那如果...
她咽下一口口水，突然问道：“陛下，如当年假山内的人并非臣妾，陛下可还会娶我？”
话罢，她抬眸去看近在咫尺的男子，见他愣了愣，旋即半眯着那双狭长的凤眸，似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顾皇后心中微微一沉，就听到他笑道：“皇后还是不信朕的心，朕爱慕你，是在加上之前。”
“那如那日假山内的人并不是我，只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，陛下会如何？”
顾皇后索性问个明白。
皇帝愣了下，旋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荡出些许的幽光，一字一顿道：“不管如何，朕都会将假山内的人变成你。”
斩钉截铁，没有一丝余地的话落下，终将顾皇后这些年所有的不安和猜忌彻底粉碎。
她低下脑袋，眼底的泪水再次决堤。
皇帝心中涌起些错愕，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，当年事后，他清醒过来时，瞥见了那女子的容貌，就坚定无疑的认为那人就是眼前的皇后。
就算不是，也必须是。
皇帝突然想起这些年，自己做的事，喉间发涩道：“这些年，朕纳的那些妃子，都是为了...”
“钳制顾氏！我都知道。”顾皇后闭了闭眼睛，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的愧疚。
当年皇儿遇刺中毒一事后，她本以为是陛下后宫的这些女儿下的手。
所以这么多年，她才会愈发冷待陛下，两人之间不仅仅有顾氏，她甚至还将他遇刺中毒一事，都怪到了陛下的头上。
但是没成想到头来，一切都是顾氏作为。
真是讽刺！
这时，顾皇后稳住心神，轻声道：“陛下，如有下辈子，臣妾想和你做一对寻常的夫妻。”
皇帝手上的动作微顿，满脸不可思议，伸手将人拥进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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