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瑾看他一眼，笑着问道：“本宫真的很好奇，你为什么不多为自己想想呢？你若是为自己筹谋了，或许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。”
对于这一点，凤瑾其实已经好奇许久了。
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天生便事事舍己为人的人。
但凡是自然界中的生物，无论有没有大脑、没有没思维，本性都是自私的。
如果没有后天因素干预，人怎么会长成景寒川这样呢？
话音一落，景寒川再次抿着唇沉默下来。
他知道，只要他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一句假话，就必然会被拆穿。
过了片刻，景寒川才终于声音干涩的说道：“臣……不配。”
“什么？”
凤瑾微微蹙眉，笑了一声，“不配？为什么啊？”
“臣百无一用……”景寒川看向凤瑾，“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臣这个人，都一样，不是么？”
“当然不是啊。”
凤瑾缓缓的说道：“人都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的，你现在还年轻，中二期还没过，看什么都忧伤，如果你再这样下去，等你年老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，就会发现自己蹉跎了一生。”
作为一个魂穿到古代的穿越者，凤瑾不敢说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全盘否认，但她是个无神论者。
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平行宇宙，但却绝对不会有什么轮回转世。
因此，凤瑾说道：“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下辈子的，你只有这数十年可活，人生苦短，不过数十年而已，一晃眼就过去了啊。”
她说的这番话，景寒川并没有全然听懂，但大体的意思他是明白的。
“可是，人生苦短，又苦又短……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“……”凤瑾：“你踏马这是什么顶级理解？”
凤瑾深吸了一口气，平稳情绪。
“你这学问是姜籍教的？姜籍一个当世大儒，就教了你这？就这？你要是早说姜籍教出来的学生都是你这德行，本宫还让他去国子监教书？教个球！滚回家自己吃自己吧！”
特么的体育老师教的语文都不至于这么拉垮！
景寒川：“……”
“本宫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百无一用了，原来这还真是实话！”
景寒川犹豫了片刻，“殿下恕罪，是臣无用，与姜老先生无关。”
“知道自己没用，就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，丢人现眼。”
凤瑾轻哼一声，“本宫告诉你，人生苦短的意思是苦于人生太短，要及时行乐，知道了吗？”
景寒川：“……臣知道了”
“知道就再给本宫说一遍！”
“……”景寒川：“人生苦短的意思是苦于人生太短，要及时行乐……”
凤瑾这才心满意足，“行了，睡觉！明天跟着本宫微服出巡，好好休息。”
景寒川恭敬的应了一声。
“是，殿下。”
半夜三更躺在床上的时候，凤瑾越想越不对劲，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人生苦短这个成语。
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霸的优秀学生，凤瑾艰难的回想着自己前世小学学习成语的时候，语文老师对人生苦短这四个字的解释。
她突然想起来，人生苦短这个成语，似乎本来就有两种意思。
一是像她说的那样，苦于人生短暂。
而第二种，就是景寒川说的那句，人生苦闷又短暂……又苦又短……
也许是她和景寒川的性格不同，所以都只对其中一种解释印象深刻。
而想到刚刚景寒川脸上僵硬的表情，凤瑾深深的怀疑，景寒川什么都知道，只是没敢戳穿她。
而丢人现眼的也不是景寒川，而是她……
凤瑾越想越觉得尴尬，脚趾都下意识的卷屈起来。
偏偏在这时候，景寒川察觉到凤瑾不对劲，在心里犹豫了许久之后，才谨慎的开口问道：“殿下，您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！！”凤瑾：“本宫怎么了关你屁事！睡你的觉！”
景寒川：“……”
第二天一大早，凤瑾是|天才一秒记住 言情小说 s23us.c o m顶着黑眼圈走出东宫的。
人生苦短这四个字，几乎是折磨了她一整晚。
甚至于，凤瑾都没心情去找景寒川的茬了。
只要一看到景寒川那张脸、一看到他那双清淡的眼睛，凤瑾就怀疑，景寒川是不是已经在心里给她贴上了九漏鱼的标签。
时间过得越久，凤瑾心里的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。
以至于一直跟在凤瑾身边的暗风，都察觉到了凤瑾身上溢出的浓浓戾气。
暗风小心翼翼的问道：“殿下，景世子的脾性就是如此，他就算是在殿下跟前说错了话，也必然不是存心。”
如今暗风都已经习惯了。
殿下但凡是动怒，多半都与那位景世子脱不开干系。
不过凤瑾这个人再怎么不讲道理、脸皮再厚，也不可能把这种事都怪到景寒川身上，更不可能跟旁人说自己生气的原因，只能闷在心里。
“本宫知道，用得着你多说？”
暗风：“……属下该死，殿下恕罪。”
凤瑾这趟出门，带的人并不多。
只带了几十个装扮成寻常人家侍卫模样的暗卫、两个太医。
因为不方便带着东宫里的宫女太监出门，暗风还特意在东宫暗卫里面选了两个女子，装扮成丫鬟，随身伺候凤瑾。
马车里，凤瑾正在看一张羊皮地图，而景寒川则是在看书，互不干预。
景寒川也莫名的发现，今日太子就仿佛是转了性一般，自起身时，就没有与他多说一句话，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。
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，让景寒川都有些不适应，时不时的便忍不住下意识看凤瑾一眼。
然而就是他这样的神情，让凤瑾更难受了。
凤瑾向来不怕景寒川挑衅她，有些话，只要他敢说，她就总有法子治他。
但这一次，凤瑾是真的被这种无法言说的尴尬给难受住了。
她向来自负，怎么能允许自己在景寒川面前出这样的丑？
于是，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中，凤瑾目光寒凉了下来。
她语气隐忍的说道：“你这样看着本宫，是想要让本把你捆起来拖在马车后面跑？”
景寒川连忙低头，“臣不敢，殿下息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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