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寒川听了凤瑾的话之后，这才明白了什么，眸光微动。
“霜儿她那番话，是说给陛下听的……”
他突然发现，他对景芸霜的了解，甚至还没有凤瑾对她的了解深。
凤瑾缓缓说道：“永昌郡主说这话，是为了告诉朕，若是朕不给你留一跳活路，她赌上性命也不会让朕好过。”
她能杀了景芸霜吗？
看在景寒川的面子上，显然是不能的。
如果她真的丝毫不顾及景寒川，直接杀了他妹妹，就说明她对景寒川是没有丝毫在意的。
那景寒川此时所处的位置，一旦色衰爱弛，迟早都是死，旁人再怎么挣扎都没用。
景寒川张了张嘴，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。
“朕劝你还是别管这事儿了，永昌郡主心里比你有逼数多了，知道该怎么选才是最好的，等过段日子，朕跟她说。”
景寒川：“臣……”
“朕求你了，别企图动脑子了。”
凤瑾连忙打断他，“你要是能聪明到永昌郡主那份儿上，动动脑子也就算了，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？”
景寒川：“……”
“你妹妹也用不着你为她操心，要是没你这个哥哥的话，人家过得比现在好多了，太皇太后也喜欢她，包括朕，朕也喜欢她，她以后也会有一门好婚事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凤瑾就瞧见景寒川脸上的表情，仿佛是一整个痛苦住了。
“你这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啊？”
凤瑾轻轻嗤笑一声，“怎么着？难受得想自尽？”
景寒川：“……”
空气在这瞬间仿佛凝固下来。
过了许久，景寒川才闷闷的说了一句。
“没有。”
“没有就好。”
凤瑾又重新在躺在床榻上，顺手拽过被子盖在身上。
“在其位，谋其政，聪明也好、不聪明也罢，也就端看你想要什么了。”
真正说起来，凤瑾从来都不讨厌聪明人或者蠢人，但她一直都认为，人都应该做好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准备。
景寒川站在原地，沉默了片刻，随即对凤瑾说道：“陛下，您该沐浴了。”
“嗯。”凤瑾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，丝毫都不想动。
“陛下？”
“你差不多得了，朕去！”
凤瑾一个机灵从床榻上坐起来，“来人，备水沐浴！”
…………
翌日，因为不用上朝，凤瑾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。
起身之后，便又双叒叕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康宫。
太皇太后一看见凤瑾这个人，就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。
“你又来做什么？哀家活得好好的，用不着你来晨昏定省！”
只要凤瑾这个人一来，就必然是有事相求。
太皇太后是恨不得她这个“好孙子”少孝敬她，她也能多活几年。
凤瑾仿佛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太皇太后对她的排斥，笑眯眯的说道：“皇祖母，朕这趟是来找永昌郡主的，既然皇祖母还要休息，朕就不多打扰了。”
不管怎么说，永昌郡主都是闺阁里的女儿家。
她身为皇帝，总不能直接单独去找永昌郡主吧？
凤瑾自己倒是无所谓，她身上也不存在名声这种东西。
但她到底还是要顾忌永昌郡主的名声的。
闻言，太皇太后瞬间抬眼，禁不住皱眉看向凤瑾，“你这又是打得什么算盘？说来给哀家听听，也好让哀家知道，你给那位永昌郡主，究竟许了什么好人家。”
“果然还是瞒不过皇祖母。”
凤瑾淡淡的笑着说道：“是这样，朕看中了镇国公张家的嫡次子，想要将永昌郡主嫁过去，不过还是要问问永昌自己的意见。”
太皇太后思索片刻，“你这是……准备重用镇国公？”
“是啊。”凤瑾点头，“如今还在朝、有分量的武将不多，镇国公是聪明人，朕信得过。”
太皇太后忍不住问道：“宫里有的是公主，这种事还用得着专门让永昌去？”
“不一样啊。”
凤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，“宫里的那些公主，也没几个像样子的，这门婚事朕该给谁呢？给谁都不合适，当然是干脆谁都不给了。”
太皇太后听了这话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说的倒是好听，无非就是安你那位淮南王的心罢了，把永昌郡主嫁给镇国公府……算了，哀家不管了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。”
说到一半，太皇太后就懒得管这桩事了。
这件事，凤瑾摆明就是为了把淮南王和镇国公绑到一起。
只要把镇国公拉过来了，这满朝文武，还有几个敢对淮南王不满的？
“那孙儿就先告退了。”
凤瑾很是恭敬的行礼退下，又紧接着去寿康宫的偏殿里寻了永昌郡主。
此时永昌郡主正跪坐在桌边泡茶，瞧见凤瑾进来之后，便连忙起身行礼。
“臣女参见陛下……”
“起来吧。”凤瑾瞥她一眼，笑了声，缓缓说道：“永昌郡主，知道朕为什么来找你么？”
话音刚落，景芸霜便连忙说道：“臣女愿意。”
凤瑾：“……”
眼看着凤瑾没说话，景芸霜重新开口，一字一顿的说道：“臣女愿意。”
凤瑾这才笑了，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。
“你都不知道朕来找你做什么，你就敢答应啊？”
景芸霜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臣女什么都敢答应。”
“让你嫁人呢？”凤瑾似笑非笑的说道：“嫁给镇国公府的嫡次子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她稍稍顿了一下。
“原本朕想着，要给你个公主的身份的，但又想着，若是这样的话，恩宠太盛，难免被人盯上，所以只能是朕和太皇太后为你添妆。”
景芸霜想也不想的说道：“臣女多谢陛下大恩。”
“如果朕没猜错的话，你应该没见过那位张家二公子吧？”
其实凤瑾一早就想到了永昌郡主会答应，但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这么干脆利落。
要知道，在这个时代，女子嫁人可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啊！
“没见过。”景芸霜说道：“但陛下准备重用镇国公。”
陛下让她嫁，是给她机会。
凤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，最终笑出了声来。
“挺好。”凤瑾点点头，“这门婚事还要朕两边撮合，既然你这边没什么可说的了，那镇国公那边问题就不大。”
“多谢陛下为臣女操心。”
凤瑾缓缓勾唇，“永昌啊，你是个聪明人，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。你呢……最在意你兄长，而朕呢，最在意朕的万里江山，你知道朕的话是什么意思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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