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司的手捂着嘴，笑得身子都在发抖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他摆了两下手。

“不要那么紧张啊，小女婿。”

他被对方警惕的表情给逗乐。

“别搞得我像是要卖了你一样嘛，放轻松。”

赤井秀一却觉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，很让人不快，却又拿他没办法。

蜜妮安拦住了他想说的话。

“上司，首先，我们没有父女关系。”

蜜妮安严肃地道。

“你再用称呼来拉近距离也是白搭。”

“其次，他父亲的事情不光你知道。想要用这个来利诱也是白日做梦。”

上司听着蜜妮安的分析微微一笑，没生气，反而鼓励她。

“继续。”

蜜妮安抿了抿唇，大脑疯狂地运作着。

“你手上其实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或者诱惑秀一的东西。”

上司反问：“你自己呢，不算在内吗？”

蜜妮安笑了一声。

“感情这种东西，说散就可以散的，没那么牢固。”

话虽如此，她藏在袖子下的手却是握紧，忍下了真实情绪。

蜜妮安是非常想站在上司这一边的。

假设赤井秀一接手了殡葬屋，那么就跟她站在了同一条线上，不可能再用fbi特工的身份让她胆战心惊，他们的关系也会因为相同的秘密而更加牢固，不需要再隐瞒对方些什么。

但是，如果这是她利用来的、威胁来的，那么她宁可不要。

这段感情中不利因素已经很多，保质期够短的了，不需要再加一些酵母让它变质。

赤井秀一转过头盯着蜜妮安难得认真的侧脸看了会儿，又转过头来直视上司。

“既然如此，招聘方也该提出岗位须知与福利待遇了。”

他们的立场是公平的。

上司摸了摸下巴，答非所问。

“这种时候不应该是真爱冲破一切阻碍……”

“你最近是在看什么言情小说吗？”

蜜妮安破功了，忍不住吐槽。

“渣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！”

话音刚落，她就感觉到侧腰被狠狠地拍了一下，昨晚上被掐红的皮肤忽然泛上轻微的疼痛。

“真爱也要看现实的。”

她若无其事地改口。

“又不是什么都是喜欢说了算的。”

赤井秀一的手从女人侧腰挪到桌面上，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。

“嗯。”

上司眉眼含笑，打量着这两个一点都没有掩饰在串供的青年。

这两个家伙都做过情感骗子，但现在唯独面对着对方讲不出谎言。

“好吧好吧，招聘流程……”

上司整理了下自己的长发。

“这件事我就没做过。”

处刑人只需要去孤儿院里捡高天赋的异能力者就可以了，只有殡葬屋广纳贤才。

应该把小队长喊来的。

上司心里想着小队长，嘴里却是说着别的。

“殡葬屋名下分两个小队，一个号称人力资源保障事务所，另一个自称老年人八卦疗养中心，但是最终的本职工作是替处刑人善后。处理尸体、或者后勤保障……之类的。”

“我知道你听不懂，所以等我说完。”

他拦住了满是疑惑的赤井秀一，伸出手指点了点蜜妮安。

“处刑人，江户时期就已经有这个称呼了，负责给死刑犯介错。顾名思义，对政府想杀之人行斩首之责。但政府并不会对其有任何的承认。那些犯人最终的死因依然是‘被杀手所害’。”

蜜妮安视线看向别处。

赤井秀一简单地消化了一下上司的话。

“这没什么。”

他完全能够理解。

“为了太阳的照常升起，夜晚的月色是必然的，否则便无白天黑夜之分。”

也就失去了希望的清晨与落寞的黄昏。

“但是，”赤井秀一问起别的，“她做杀手的那些事，也是职责所在吗？”

上司耸肩：“我们从不阻止下属做兼职，只要不泄密，什么都可以。”

他眨了眨眼。

“因为，如果不想继续做处刑人，那需要买断自己的生死契。”

赤井秀一问：“多少？”

上司给他比划了一个数。

赤井秀一转而摸了摸蜜妮安的脑袋。

“辛苦你了。”

蜜妮安这才放松了身子，乖巧地让他摸头。

虽然不知道赤井秀一现在是真的理解她还是假装理解她，但总归是基本的讲解到位了。

剩下的事情，他们回去关起门来自己谈就好。

赤井秀一终于提起对方“招”自己入队的事情。

“殡葬屋的责任我知道了。”

替处刑人善后。

“不过很抱歉，我觉得无法胜任。”

他加入fbi是追查父亲的踪迹，同时也是满足自己在破案之后愈演愈烈的好奇心。

结束了组织的案子后，还有其他各色要案、大案等着他。

而殡葬屋的清闲工作，听起来完全不符合他的期望。

上司摆摆手。

“哎呀不要着急嘛，我再想想还有什么。”

他就想要这些高智商人才来中和一下处刑人的暴戾。

“还有什么能说服你的呢……”

薪资待遇？看起来赤井秀一不像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啊。

在上司自顾自思考的时候，蜜妮安已经把椅子蹭到了秀一身边，又抱住了他的手臂跟他讲悄悄话。

“你真的听懂了？”

蜜妮安有些怀疑。

赤井秀一不愿意撒谎，低声问。

“老年人八卦疗养中心可能是什么情报小队，但是人力资源保障事务所是什么……”

他就这个不太明白。

“就是人才保护。”

蜜妮安拿自己举例。

“风见不是说我是他同事吗？其实也没说错，我还有个职责就是保护降谷先生……超越性命的那种。”

“殡葬屋的人才保护指的是医疗班。我记得这一届是有四个异能力者专门负责，两个医生，两个保镖。”

赤井秀一对救人还有点兴趣。

“如果是无关处刑人的简单任务，也能出动这他们吗？”

比如，路上遇见案子了，死者还有一口气，也许还能抢救一下？

蜜妮安给予了肯定的答复。

“无论是处刑人还是殡葬屋，无底线地服从上级命令都是员工手册第一条。”

“无底线……”

赤井秀一瞟了眼上司。

“也就意味着，无论是小队长还是上司，若是有不诡之心……”

“随时可以翻天。”

蜜妮安点头，不过又摇头。

“不过，曾经这么想过的人都在施行前就死了。”

也许这是个玄学吧，或者……有更强大的人一直监视着他们。

赤井秀一对上司的好感度从负数回归于零。

他也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，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坏。

“所以，你为了那位公安的降谷警官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？”

蜜妮安抿了抿唇。

“在这种时候吃这种醋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赤井秀一面无表情。

不然呢？什么时候吃？——反而就是因为能理解对方在其位谋其职，才更加醋啊。

上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。

“殡葬屋的权限是很大的。与没有身份的处刑人不一样，它挂靠于异能特务科之下，与公安警察拥有同样的权利。可能没有执法权，但异能特务科的证件还是能让警方对你有所敬重……”

离开了威逼利诱，他可不太会招生啊。

“你也可以去兼职。”

上司摸了摸下巴：“依你的能力，在东京开一个名声大噪的侦探事务所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
赤井秀一大概知道异能特务科是什么地方。

之前查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有特别关注过横滨的驻地军方以及警察。

“所以，”他终于听到了重点，“其实，殡葬屋也是警察的一类？”

只不过是在异能特务科。

上司歪头：“诶？重点是这里吗？”

蜜妮安有点迷茫：“我们没讲这个吗？”

赤井秀一静静地看着这两人。

你们没说。

蜜妮安干咳一声：“大家都是政府工作人员，只有处刑人没有身份。”

上司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给对方看。

“我还能做这个。”

他道。

“小队长的工作证是法院的。”

为了方便去找小泉橙。

赤井秀一明白了。

上司收起了警官证：“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
他喝完了拿铁。

“反正你不同意，我就给蜜妮安安排24小时的无限加班。”

还给你们的爱情之路上添加无数绊脚石。

蜜妮安伸手扯了扯上司的袖子。

“所以，小队长是为什么离职？”

“橙子要备孕。”

上司抽走自己袖子。

“他想回归家庭，准备给孩子积福。”

蜜妮安一怔。

上司忽然笑了声：“怎么，你也想要？”

他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对方的腹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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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你听我的话，十年前就能有一个了。”

蜜妮安敬谢不敏。

“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路。”

她抱紧了秀一的手臂，抓紧。

“真可惜。”

上司感慨。

“你跟乱步如果有一个孩子，一定会是天下最厉害的处刑人。”

蜜妮安冷笑：“你敢让江户川乱步知道，十年过去了，你还惦记着他的基因这件事吗？”

上司下意识抖了抖。

“算了。”

他明显以前太欠打，被福泽谕吉跟江户川乱步一起折腾过。

“你们好好考虑吧，我回去了。”

赤井秀一喊住了准备离开的上司。

“我父亲在哪？”

他决定直接点问出来。

上司摆了摆手，显然并不打算说。

“那是你答应我后的事了。”

他拿走了那把黑伞，遮住了紫外线。

外面的天开始黑下来了，似乎有下雨的预兆。

蜜妮安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。

“别担心，叔叔的事情，我可以帮你问问别人。”

降谷零肯定知道。

赤井秀一“嗯”了声，认真地思考着什么。

蜜妮安陪着他又安静了一会儿。

“你想不想做都可以。”

她又安抚道。

“事情结束了，我还是能去美国找你的呀。”

又不是被棍棒拆散的鸳鸯，没什么问题的。

“不，”赤井秀一沉思，“是我有点心动。”

如果殡葬屋能带来的利益真的很足，还不会影响他对破案的喜好，那确实非常有意思。

他对权力本身没有什么兴趣，但对权力能提供的便利还是感兴趣的。

正如他一直推崇的，手段不重要，目的才是关键的。

况且，fbi跟日本公安，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，只是效忠的国家不同。

他是英籍日裔，后来拿了美国绿卡，现在回到日本国籍……也没什么问题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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